弗罗斯特说过,树林美丽深邃幽静,但我有承诺尚待实现,行百里方可沉睡。读《绿山墙的安妮》的时候,你觉得他的文笔如一张英格兰华美的毛毯,上面缀满繁复而精致的纹理。于是那一刻,你梦想着,像他一样,做一个用文学编织人生的人。
这真是一个让人开心又无奈的过程。常常在深夜,你在灯下读一本又一本的著作,认真思索着这些词句的内涵,若是心中涌出了什么想法,便立刻将它记在小本上,常常抱着一本书,又哭又笑,希望读懂他们的心,汲取他们的文字力量;常常长时间的阅读,眼睛不堪重负,抬眼远望,一片朦胧,然而继续努力,像拼命十三郎。
在读过书后,你会小心翼翼地记下心中的感受,如一个雕塑家,面对自己未经雕琢的璞石,然后一刀一刀,缓慢而又细致地雕刻着。文学在你生命中占了很大地位。
但是,你烦恼的是生活中的琐事。你时常坐在桌前与书中人物真诚交谈时,猛一抬头,看见的是一摞又一摞的作业,一张又一张的表格,避不开的应酬,和周围人、环境的格格不入……你忽然发现,现实和理想很遥远。你试着去沉静在书中,忘却烦恼,却总是被现实的钟声惊醒——当别人都随波逐流,与时俱进,你却坚持走自己的路,于是,你就成了那茫茫大海的一叶扁舟,飘零、孤独、寂寞。
然后,有一天,你在书中看到:林彪事件后,毛泽东给江青的一封家书中写道,我的朋友(林彪)说的那些话,我都不太同意,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违心地同意。违心地同意别人的意见,在我还是头一次。
你似乎明白,即使是伟大的人物也不能完全做到思想与实践的一致。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有很大的差距。
又有一天,你认识了那个画睡莲的画家。1883年,莫奈不顾亲友的劝说,搬到距离巴黎六十多公里的小镇居住,他在自己的庄园种满了睡莲。此后的四十多年,莫奈画了各种姿态的睡莲:清丽的,素洁的,雅致的,狂放的,娇媚的,飘逸的……
1926年,八十多岁的莫奈,罹患白内障,视力衰退得很厉害,但是他每天仍然从窗口眺望他的睡莲,再把它们复述到画布上。几个月后,失明的老画家在黑暗中孤独地逝去。但是,他种的睡莲和画的睡莲依然绽放至今。莫奈用他的一生,告诉世人,人的一生和追逐理想的欲望相比是多么短暂,一颗对理想不肯屈服的心多么令人珍惜和尊敬啊!
于是,你豁然开朗,梦想的路并不需要秀丽景色去点缀,你只需要简单,淳朴地走下去就好。
于是,你虽然清楚地知道别人对你的看法,但是你清楚的“看不到”“听不到”,你依然郑重其事地、风尘仆仆地在自己的路上前行着。(汉滨区果园小学 陈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