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3月20日我从原迎丰公社一名半脱产青年团专干,走进了石泉县公安局大门,成了一名正式的公安人员。
我很羡慕警察。清楚地记得1976年夏天,我在县城开会,看到城关派出所的民警穿一身上白下蓝的警服,头戴大盖帽,挺胸昂头从街上走过,把我的眼球吸引着,从看见到背影消失,几乎没眨眼,感到警察威武、神奇、自信、优越。暗地想:我要是能当上警察该有多自豪、幸福。想不到第二年春天,不但解决了我低人一等的“半边碗”身份,而且成了一名拿铁饭碗的公安人员。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当一名公安人员。1973年12月底我从池河中学高中毕业后,回到家乡成了一名返乡知识青年,当时真羡慕那些吃居民粮的同学,上山下乡劳动锻炼两年就能安排工作,我们这些农村学生不论是学习、体能、品德多优秀,只能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打土洞。不能招工安排工作,只有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挖泥挑土。沮丧、失落的心情难以言表,只有用写日记的方式表达志向。
当时迎丰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即现在的副镇长职务)沈兰斌下乡住在我家,翻看了我的日记本,感慨地说:这个娃子有志气,日记写的好,字写的好,小伙子也长得漂亮。1984年春节刚过不久,公社来了一个便函通知,让我参加红卫公社整组(即整顿基层党支部、队委会、民兵、治保、共青团、妇联组织),在县上培训三天后就分到红卫公社(现云雾山镇)齐心大队第二生产队驻队。半年后,整组结束本应参加第二期青石公社整组,我回绝了继续整组的安排,而回家乡劳动锻炼。那时缺人才,大队让我担任民兵连副连长、长年基建队队长、团支部书记。刚劳动不久,我们迎兴大队(现迎丰镇弓箭沟村)初级小学缺老师,公社文教组又让我代理教书,教书时我把大队文化室建成全公社的样板室,又组织年轻人排练农业学大寨节目,在公社参加文艺汇演,组织民兵训练队列和刺杀。公社领导觉得我热情、积极,有一定的组织能力,1975年3月,把我调到公社担任半脱产共青团专干。半脱产人称“半边碗”,公社每月发18块钱工资,向户籍所在生产队交10块钱,记20个劳动日工分,全劳力每天10分工,我当时虽然个子高,但人瘦体力不足,技能不熟,每个劳动日只有8分,就是半劳力。
清楚的记得1977年3月7日晚,我参加石泉县农业学大寨三级干部会,住在县招待所,因为感冒发烧在床上睡觉,迎丰派出所的冯世文来房间说:“你赶快写一份自传,明天参加体检”。我说:“公社把我上报到县劳动人事局转正,自传写了,身体在迎丰卫生院也检查过了”。冯世文说:“不是一回事,这是公安局招民警,派出所把你推荐了”。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做梦都没想到公安局招人会招到我的头上,确实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翻身起床写自传,当时重感冒也好了七分。很快写好自传交给冯世文,3月8日早在公安局集合准备体检,结果县医院女医生、护士放假。最后联系到池河卫生院体检。参加体检的小伙子有:我、张守早、钟以福(即钟鸣)柯玉庆、余方明、余朝恩、冯毅、王仁林。消防队驾驶员关寅虎开一辆庐山牌消防指挥吉普车,公安局秘书股长高宪忠(后调任省司法厅任党委书记)带队到池河卫生院体检,结果途中在九里十三弯左转弯时与一辆邮政车发生擦挂,我们乘坐的吉普车冲出路面,幸被路外三棵大红椿树档住,没有翻下山崖,只有带队的高宪忠和另外两人受了一点轻擦伤,我和其余的人都幸免受伤。体检后让我们回去等候通知,从3月8日到3月19日到公安局报到,这一段时间是最难熬的,因为体检了8人,只录取5人,有3人被淘汰。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录取了,心里时时在祈祷一定要保佑我被录取。时时幻想我被录取了,穿着威武漂亮的白警服上班,甜蜜、幸福的自豪感溢于脸面。又幻想我被淘汰了,那种苦闷沮丧的忧郁也溢于脸面,一时喜一时忧,好象要患精神病一样,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吃饭不香,那种复杂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苦苦熬过了好象半年之久的11天,3月19日上午,我终于收到了公安局用挂号信寄给我的期盼无比的录取通知书,我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通知书,当时我好象登上了天堂一样,激动得眼泪直往下流,这时候我深深感到什么叫定心丸子。我把录取之事告诉了公社领导,又跑回20多里远的山沟老家,把喜讯告诉了老父亲,当晚又赶回公社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到公安局报到。实际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就两床被子、一个枕头、几件衣服,这一夜我失眠了。
3月20日,这是我一生难忘的日子,早晨我坐县运司的敞蓬客车到公安局报到。公安局在县委、政府大院内的一个小四合院。清楚记得老同志张金荣给我倒了一盆洗脸水,把我感动不巳。不一会其他录取人也相继报到,这时我才知道录取的还有张守早、钟鸣、陈林科、柯玉庆,我们五人住一间房子里。第二天中午我们相约到石泉国营照馆照纪念像,五人照了一张合影并提字“踏上新的征途”,还借了一件带红领章的白警服,每人照一张单人照,这是我从警第一张警服照,也是最飘亮的一张照片,至今我作为最珍贵的照片收藏。从踏进公安局大门开始,我的希望、理想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发誓不改行到任何单位,那怕是比公安还好的单位,同时我也立志要努力当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当时公安局长黄治国(2012年已故)、教导员魏耀恒、政保股长刘大刚、治安股长刘斌(2013年已故)、预审股长兼看守所长赖玉良(已故)、秘书股长高宪忠(已故)。
那时也不搞新警培训,老同志给我们找了几本案卷看,学习笔录是怎样记的,同时老同志叫我们跑腿打杂帮些小忙,第三天陈林科暂时到预审股学习。一个星期后就分配了,我很想到城关或者池河派出所,因为这两个所发警服,其它派出所和局机关不发警服,工资待遇又是一样的。分配结果是:我到治安股,陈林科到预审股,钟鸣到秘书股,柯玉庆到城关所,张守早到池河所。
七十年代中期,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公安局和人民法院从文革政法组分离出来,人民检察院尚未恢复。公安局内设政保、治安、预审看守、秘书四个股,下辖城关、池河、迎丰、后柳、熨斗、饶峰六个派出所,全局37名干警。我所在的治安股是最大的股有6名干警、股长刘斌、副股长朱明贵、张金荣。治安股业务内容最多,除开政治案件侦察以外,所有的公安业务都属治安股管:如刑事案件勘查、侦查和呈请逮捕;治安案件调查、调解、裁决;户口管理;交通事故处理;消防管理;枪支管理;公共安全管理;大型活动安全保卫;基层派出所的业务指导。我参加第一个案子是城关区向阳公社向阳大队(即后来的银龙乡丝银坝村)保管室被挖洞盗走一挑谷子(约80斤左右),价值七块多钱。是张金荣带田新民和我去破案,通过沿路撒的谷子追查到一姓李的家里,审查姓李的他死活不认帐,说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在他家里又没搜出赃物,因为立案标准不够(当时农村立案标准12块)也就没有继续深查。
记得77年“五一”前,县上在体育埸召开公捕公判大会,震慑犯罪稳定社会治安。我第一次借了一套警服大沿帽,穿着在会埸执勤。第一次穿警服特别别拗,我连走路都不自然了,好像是新兵第一次换装一样的感觉,特别遇见同学和熟人显得格外尴尬。七十年代中期我们国家还很贫穷落后,还没有交通工具这个概念,县委、县革委会才三辆凡布棚式北京吉普车,一辆嘎斯六九吉普,各部、局、委、办都没有机动车,唯有公安局有一辆北京吉普,那是局长坐的,其他公安人员下乡办案主要是骑自行车,每个股有一辆旧自行车,有一次我和田新民两人骑车到银桥下乡,由于是硬座车,路面不平,把我屁股磨破皮,坐不得板凳走不得路。当时我们下乡身穿打补巴的便衣,肩挎从战埸淘汰下来的合子枪,骑着自行车真像电影里的武工队。我曾三次走路到熨斗,一次到云川。基层派出所更辛苦,下乡办案、调解纠纷,上县开会、送材料全靠走路。那时我年轻不但不觉得苦累,反而觉得有乐趣。
1980年底国家开始给所有的公安人员发警服,我们才把公安人员的称呼改为警察。警服春秋装和冬装为兰色,兰色大沿帽上钳国徽,夏装为上白下兰,白色大沿帽。这年底公安机关开始改革,把刑事侦查业务从治安股分离出来,成立刑侦队,是股级单位。朱明贵当队长,苟正明当指导员,我也分到了刑侦队,算是刑侦原始队员。
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现在又到快退休的年龄,回想从警的这些年,我始终自强不息地努力,我参加了法律专业的自学考试,取得了大专文凭。我爱好文学艺术和体育,利用业余时间学习诗、词、曲、赋、楹联、书法、太极拳、小品创作及表演。涉猎面虽广但都不精道。我现为中国楹联学会会员、硬笔书协会员,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诗词学会会员,杨氏太极拳第七代传人。我的梦想出三本书:一本戏剧小品集、一本书法集、一本诗词楹联集,刻一张太极拳展示光碟。
(作者:石泉县公安局 任玉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