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又是雨天！将头探出窗外，深呼吸，清冽的空气中，已没了桂花香。

恼人的连绵秋雨，让今年的桂花早早地开始凋谢了，在这样的天气里，我越发地思念起老公安局大院里那几株桂花树来，它们是否还像往年一样满树繁花呢？没有了门房大哥每天辛勤打扫，树下定然是落英缤纷吧？听说院门口打出了整体出租的广告，世事变迁，惟愿树们安好！

回首那些有它们相伴的日子，每每驻足树下，任醉人的花香沿鼻尖侵入五脏六腑，看着那一朵朵淡黄的小花挤在油亮亮的绿叶间俏皮地眨着眼，我便觉得心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欢喜。那些“自古逢秋悲寂寥”的伤感落寞，那些“碌碌无为而立年”的茫然无奈，都通通消散了，只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畅。感谢这些花儿，香了秋天，也蓬勃了我的心。

在我家的老屋旁，也曾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树下，是半边山的大人小孩赶集或上学的必经之路。花开时节，总有路人折花。我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干脆利落地伸手一掰，树上就留下一截白花花的残枝，我觉得他们掰断的不是枝条，是连着我的心的我的筋骨我的皮肉。所以每天放学后只要有时间，我都要站在树下假装玩耍，暗自守护着它。得空的时候，母亲也会陪我，不同的是，她会带一把剪刀。有胆大的孩子上前要花，母亲便选几枝剪下来递到他手上，那孩子连忙眉开眼笑地接过，放到鼻下使劲嗅着，兴高采烈地离去了。我抱怨母亲不该给那些讨厌鬼，母亲却总是笑着说：“这么大一棵树，剪一点，没事的！我总是剪下给他们，他们也就知道了不应该用手去掰。再说花就开这几天，谢了也就谢了，送他们一点何妨？”我虽仍有些不情愿，心里却不得不认为她说得在理。

我从小对数字就没什么概念，不知道那棵树到底有多高多粗，只记得它圆圆的树冠大约能抵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顶，而它的树干从地面往上不远处便一分为二，即使幼年瘦弱如我，也能毫不费力地爬上其中一个分叉，坐在树杈上一首接一首地唱歌。歌声穿过花叶，带着花香，温暖着童年的梦。

那棵桂花树就那样立在路旁，月月年年伴我成长。后来我外出求学，有一年放假回家，发现它竟然枯萎了。父亲说是邻居将修房子时弄出来的石头瓦块都倒在树下所致，我心痛如割。如今每每想起它，我仍唏嘘不已。

去年末单位搬入新址，院内绿化设计颇具匠心，我却仍日复一日来去匆匆，无暇流连那如茵绿草、姹紫嫣红。直到某天幽香钻入鼻孔，我才发现院里居然有不少桂花树，那些尚显孱弱的树干头顶不算浓密的枝叶，星星点点的小花就在稀疏的叶间冲着我笑啊！那一刻，心头涌起的，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是“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的感恩。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花谢花飞花满天。抬眼看流年，把酒话衷肠，静待来年桂飘香。

                                        ——写于2017年9月17日

                    （作者：政工室  刘晓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