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是星期一,那天工作不是太忙,中午有个小的应酬,喝了点小酒后早早在办公室似睡非睡地等上班。
会议室有人在开会,人已基本到齐,会议与我无关我在网上瞎看。突然听到窗户玻璃轻微响动。楼下施工的动作也太大了嘛!就在刚站起身来准备吼他们两声的时候看见室内的衣架在晃。“地震!快跑!”,本能地发出吼声,本能地往楼下飞跑。
尽管楼梯已在晃荡脚步不稳,逃生的本能驱使着以刘翔的速度从三楼往下跑。站在大街上,晃动更烈,站稳都困难,相继从办公楼跑出来的同事互相牵拉着才勉强站住。房屋象是被巨大的风吹动样摇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傻傻地看着周围的房屋在跳舞。窗户玻璃和墙面的瓷砖开始哗哗地往下掉,电线杆带着电线就在眼前晃动,逃出大楼的人们没有半点轻松的样子,站在街上同样的不安全,今天此命休也!
慌乱中有人在喊:往**中学的坝子跑!整条街的人流如潮涌般疯跑。身后不断传来的屋顶掉东西的声音,周围有烟雾腾起,不知是不是哪里的房子已经倒了?这时候地震停了,人们却还在乱跑,有的从南往北跑有的从北往南跑,有的从楼下跑出来有的返回往楼上跑。清醒的人都在打电话,所有的电话在这时却都打不通了。
本能的驱使,首先应该到儿子读书的学校看看。于是本来没有停止的脚步往儿子所在学校奔跑。离校门还有100来米的地方,已经看见学校在往外抬受伤的学生,心情降到冰点,难道教学楼已经垮了?加快跑向儿子的学校在密密麻麻的学生群中找寻儿子的身影,儿子却向看见了我向我走来对我说,他是第一个跑出教室的,那些受伤的同学是下楼梯时被踩踏的。
叮嘱儿子跟老师同学呆在一起别乱跑后我又冲向父母所住的楼房,远远地看见大哥与父母已经一起站在安全的地方了,老弟也赶来了,母亲看见她的儿子们都在向她靠拢竟激动得流泪。
我没有时间激动,还得继续跑,老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儿子的学校已经把学生放了,说是让学生跟自己的家长在一起更安全。虽然心中有点反感学校这样的做法,但看到到处混乱的场面,还是感到儿子跟我在一起也许的确要安全一些。于是带着儿子往他母亲上班的医院跑,医院里已经有不少伤者了,她的同事问我这阵找老婆做啥人家忙得很。知道她在忙肯定是没事了,又不知家里的房子倒了没有,于是又带着儿子往家跑。打开门简单看了一下,除了厨房中有东西掉在地上外无大的破坏,随手提上一袋茶几上不知哪时买的水果又往外跑。
满大街全是惊恐的人,全部都手拿着打不通的电话在乱打。虽然知道是发生了地震,好大的地震?震中在哪里?所有的情况都不明。这时间脑袋快速地反应过来,最先知道确切消息肯定是党委政府那些首脑官员们,于是带着儿子往首脑们的驻地跑。首脑机关也很茫然,搭起椅子在办公室外面焦急地守着电话。过了一段时间,传出确切的消息“汶川7.8级地震波及本地,市民不必惊慌云云”——这地震的震级后来又经过了数次修正,市民不但惊慌而已是很惊慌,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我的512经历(二)——在等待余震中抗震救灾
地震发生的持续时间我没特别注意,后来听他们有的说大概有两三分钟,有的说有十来分钟。我估计是比较短暂,一是因为当时的确有点震蒙了吓呆了,二是因为到处疯跑,反正觉得那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通讯中断、电力中断、自来水中断、燃气中断,除了满天飞舞的谣言和恐怖,只有偶尔响起的车载广播在重复那句“汶川大地震波及我县不必惊慌”短得不能再短的安民告示。
那天下午,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好大灾祸,还将发生好大灾祸,到处是一片慌乱。极少数商家还在营业,已经有人在抢购水和干粮了。壮着胆子爬上楼锁好办公室的门,再壮着胆子跑回家从冰箱中拿了剩余的熟食,天将晚往哪去呢?危难时候,家人是应该在一起的,会同了老婆孩子,一齐来到父母家外一个小空坝。那里已经聚集了大群人,幸好父母兄弟早给我们占了位置不然站脚之地都没有了。做生意的兄弟比较精明,抢购了两箱方便面一箱矿泉水若干饼干之类,一家人开始吃晚饭。又从离得近的父母家中和大哥家中拿出被子席子之类,枕着不时晃动的大地看星星,谁也没有真正的睡意。父亲手里的收音机成了唯一能够接收外界信息的东西,传来了总理已到灾区的消息,同时也传来了哪里几乎夷为平地又哪里也几乎夷为平地的消息。不是想象而确定已经是天大的灾难了!
一宿没怎么睡,快天亮时,正在迷糊中听见大家都在喊,又在摇!尽管都睡在安全的地上,大家还是感到也许站起来更安全些,纷纷站了起来。余震来得快去,只晃了一下,稍稍感觉出来时已经停止了,没觉得好可怕的。
天亮了,传来单位领导的召唤,叫集合参加抗震救灾。从那时起,天天坐在已属危房的办公楼里,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抗震救灾工作。抗震救灾工作没什么好记叙的,感觉以忙和累为主。刚开始时还斗志昂扬,以为灾难面前天降大任,肩负使命自然应为国分忧。时间稍长,烦于上级部门那些莫明其妙的统计报表、莫明其妙的汇报材料、烦于那些自以为受了灾的“人民群众”一会要求鉴定为危房一会又要求鉴定成不是危房的没完没了的上访,都想从国家那里多讨点救灾款,感觉这些人很讨厌的。把我们这些人忙于些无意义的事,不如到北川去做点实际的事,有时候真的是这样在想,可是重灾区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期间记忆深的是关于余震的传言。地震不久就在宣传,说这次地震属“主震余震型”,余震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会越来越弱不必惊慌什么什么的。我等听老实话没有惊慌,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很晚才归,自然是宿在家里,只是天天看着街上自己搭建的帐蓬多了起来,后来熟人之间见面的问候语都从“饭吃了吗?”改成了“蓬搭了吗?”,更甚者,有很多人把我等仍住家里的人当另类。被当另类了也没在意,只是人虽在家中睡心中难免恐惧,睡觉不敢脱衣不敢关灯茶几上上倒立着矿泉水瓶。有天夜里,半夜2点上级指挥部叫发传真要统计数字,无奈独自一人跑过半个空城去了一趟办公室,至晨6点方归,刚迷糊中睡着,听见楼下卷闸门响,以为又来余震了,忙把家人全喊起来,跑出门来却听得楼下鼾声一片,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
直到了臭名昭著的“519、520余震预测事件”发生,我都是睡在家里的,不是不怕,是自信命大,512都没砸死512后被砸死的可能性自然小多了。
“519、520余震预测事件”是这么一回事:5月19日或者是18日那天,记不太清楚,先是有传言说有大余震,晚9时左右,电视台竟中断正常节目播出了通知“据地震部门预测,19日至20日余震区有7级左右的大余震发生可能,注意避灾”之类。刚刚电视上还在说以现在的科学水平预报地震还是不可能的事,怎么马上就又在预报地震了?尽管心中疑惑不已,但多次惊吓之后谁也不敢继续在家住了。天已晚,搭棚来不及了,又是一宿睡在露天坝里看星星,多么希望专家们预测的大余震趁着人们都搬出家的时候如期而至。可惜的是,这次大地跟专家们开了个玩笑。次日,架不住露天宿营的困苦,天一亮就几兄弟一起开始伐树木买雨布搭帐蓬。帐蓬辛苦搭了小半天才完工,当晚却雨,地震斗不过雨也斗不过,仍然放弃转回家中居住。以后很长时间内传言都很多,一会有专家预测有地震,隔一会又有专家出来说预测是谣言,都不知究竟听哪个的了。后来听到个说法“专家自然没有本事预测地震也就没资格辟谣说不地震”,感觉是绝对的真理。于是,以后的日子就是自己预测地震了,感觉好时就在家住,感觉不好就住抗震棚。直至将近一月后才基本恢复正常的秩序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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