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微信作为即时通讯软件,构建了人际传播关系空间,通过强关系主导联接形成传播格局,同时基于对用户社区化群聚心理的探究,在外在空间和内在心理合力下所形成的公众意见表达的生态环境态势中,更多的公众意见难以形成“一呼百应”的舆论导向气候,同时,由于社会信息的流动性障碍,公众意见的积聚得不到及时有效的疏导和扩散。需要通过微信的功能开发和其他媒介的助力,以及监管政策的合力,致力于微信公众意见的疏导。
关键词:微信;关系空间;群聚社会心理;公众意见
2011年1月21日,基于iPhone用户的“微信”试水,时至2013年8月,微信国内注册用户远超过4亿,海外版注册用户也突破1亿,正式成为我国乃至亚洲地区用户群最庞大的移动即时通讯软件。
伴随着“打击网络谣言”之风,微博用户虽然仍然占据着用户关系资源的量化高地,但其活跃度却大不如从前,更多的社情民意下沉到微信的“熟人圈子”,通过强关系联接增强了用户之间的粘度和依赖度,也使得微信圈子成为公众意见的滋生地。但也正是因为微信圈子本身的虚拟社区和现实交往的重叠,使得其具有了私密性和封闭性,所以更多的公众意见难以形成“一呼百应”的舆论导向气候。
一、微信对人际传播关系空间的构建
微信建构了新的传播空间,以多点互动的方式实现一对一的人际传播,一对多的公众账号传播,甚至是微信群内的圈子传播。实现了人际关系从现实关系到虚拟关系的移植,也实现了O2O(线上到线下)的自由出入,这种基于熟人关系所建立的关系空间,以强关系主导的人际交往,更加增加了用户之间的“粘性”和关系空间的“湿度”。
(一)虚拟关系与现实关系的交叠
斯通(A.R.Stone)是最早将网络空间视为一种关系空间的,他指出,五花八门的电子网络正在形成一种人际互动的模式,是一种新的关系空间形式。我们不妨称之为“虚拟”空间——一种由共识形成的想像中的交往处所。① 这种虚拟关系正是基于超越物理空间所营造的关系空间形成的,其本身所具备的拟态环境正是现实空间的延伸和置换。
微信所构建的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交叠和融合,使得用户能自由出入两个空间领域,微信通过从通讯录、QQ好友等现实关系导入,将用户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移植嫁接到虚拟空间中,形成新空间中的旧联系。同时将现实关系的旧空间置换和复制到拟态的虚拟关系中,这两种关系嵌入微信圈子,共同形成微信人际传播的“差序格局”。
在这个二元交叠的关系空间当中,微信用户并非完全脱离现实状态在进行某种狂欢或者放肆,而是对现实生活舞台所局限的那些感受和行为找到一个新的关系空间场域进行释放。
(二)强关系主导的关系空间
强弱关系理论源自美国社会学家马克·格拉诺维特(Mark Granovetter)。他认为,在传统社会,人们依赖自己熟悉的人进行社会认知,这是一种“强关系”( Strong Ties )现象;同时,那些看似边缘、陌生的关系也能提供某种社会认知,称之为“弱关系”(Weak Ties)。②
微博所依靠的是无需对称性交往付出的弱关系,突破了交往半径、出行半径的束缚,也突破了熟人验证、交情联接的人际圈子,用户彼此间更多的是陌生化的“泛泛之交”,而形成关系空间的是依赖意见领袖所形成的向心关系空间和社会认同共同体。而微信基于从通讯录导入现实关系的功能,主导性的是强关系。微信用户很大比例倾向于使用真实信息,正是基于其微信关系空间的建构是基于熟人现实关系的导入,即强关系的植入。
微信最初的人际交流对象是来自基于手机通讯录、QQ好友等为代表的熟人强关系人际社交圈。这样的人际关系便有了先天的优势,直接嫁接已经相对稳定的关系空间,再运用微信所独有的实时交流和图文音视频并茂的特征进行人际关系的巩固和维护,实现一种基于移动互联网的强关系空间的构建。
二、微信建构的社区化群聚的社会心理
一种新的媒介工具或平台的出现总会迅速地培养出大批用户,用户数量的增加逐渐形成某种群聚效应,发展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种群聚图景背后所呈现的就是一种社区化群聚的社会心理。受群聚心理的影响,用户产生对社交空间相对集中的需求,促使对微信这一半封闭形态的媒介工具的使用;其用户间的互动及用户对同侪群体的号召,使用户逐渐产生对个体身份的认同和群体身份的认知,发展和扩散了微信的社交形态,进一步强化了这种群聚意识的社会心理基础。
费孝通《乡土中国》中谈及的“熟人社会”认同是基于地缘连结的一种情感共同体。而当前社会中背井离乡的出走和村落的“空心化”使得地缘维系的“熟人社会”更大程度上转向心理回归的熟人再联接。以微信为代表的基于“强关系链接网”实现了与现实的融合,对熟人关系的维系表达的是一种情感型信任。熟人社会的人际关系是基于情感而建立的,因为情感的感性特征决定了它无法推广到间接交往甚至疏于交往的人们之间。在今天,地缘连结的信任机制难以为继,现代性的信任机制表现为熟人社会中的每个成员的分享和共情,人们在熟人社会中寻求人际的安全交往和高效,降低了对人际信任机制的滥用可能性,“决定信任的关键变量是能否获得有关对方动机和能力的充分信息”。
微信上的“熟人社区”正是基于群聚心理上的互相依靠、互相取暖,保证用户更快地建构个体身份,并实现以自我为中心的社群融入,这种群聚心理的存续是以人情、关系、信任、交往的同质性和在当下社会中“心理团抱”的互相安慰、倾诉的共同体。
三、微信舆论的生态环境
正是由于微信所建构的关系空间,增强了社会粘性和用户的依赖性,强关系的关联度构筑了用户联接和共同的桥梁,每个用户作为关系节点,多点之间的互动形成了各自的话语圈和讨论群,而熟人关系圈天然的心灵向心力和凝聚力又加强了群聚空间的粘度,点对点的私密交往半封闭空间排除了围观的尴尬和难言之隐,使得交流更加深入。
公众意见需要社会“排气阀”进行排遣和表达,随着微博意见表达的言论管制加强,人们从微博获取社会信息的同时,把公众意见从围观平台转向私密分享,微信独特的私密空间、熟人圈子为公众意见的下沉找到了落脚点。于是更多的社会情绪隐匿在微信的互动之中,看似波澜不惊的网络舆情态势其实潜流暗涌,社会转型期各种利益共同体面临心态转换、思路转变、情绪转化的各种问题,下沉到微信的公众意见失去了天然的信息流动性,也就使得公众情绪无法在各方意见的参与中得到“稀释”和“排解”,反而在天然的熟人联盟中得以积聚和扩散,使得公众意见“下沉”,削弱了舆论引导的透明度和真实性,同时由于无法得到意见领袖“上升风力”的及时化解,也使得隐性舆论异化。这种现象的产生从微信的角度来看,主要是由于微信其自身特点决定的。
(一)微信“私人圈子”对微博“公众平台”的用户分流
微博公众意见表达所依赖的正是其低门槛、可围观的“公众平台”,但随着微博言论管制的加强,在打击网络谣言的同时,也使得微博用户失去了言为心声的开放性,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了第3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称,截至2013年12月,我国微博用户规模为2.81亿,较2012年底减少2783万,下降9%。网民中微博使用率为45.5%,较上年底降低了9.2个百分点,微博用户活跃度下降。用户分流自觉进入私密性、封闭性的微信圈子,来实现意见表达的“不吐不快”的私密共享。
(二)微信“熟人社会”营造的群聚社会心理
微信强关系链接的关系空间,营造的是“熟人社会”群聚的社会心理,一方面,“熟人社会”天然较强的信赖机制和情感联系,加速了用户意见表达的积聚力;另一方面,“熟人社会”所具有的社会认同更好地为用户群从话题共生、到话题共享、再到话题共商提供了滋生温床,社会意见在“零旁观者”的私密空间内,更能敞开心扉,纵深探讨,熟人间彼此建构的情感认知更能把握情感的共鸣点和利益共同点。情境化的功能应用,使得公众意见以及其中的公众情绪在相互的“心灵取暖”中得到倾吐,中国“熟人社会”的情感同化也更容易抵消理性判断,从而使得公众情绪迅速实现“点对点”的传染,而这种各个封闭的情绪积聚体无法实现彼此的连通和互动,无法得到及时的排解和扩散。
四、微信空间形成的矛盾
微信空间中公众意见的积聚和下沉,社会信息流动性的停滞,使得公众情绪和意见在私密封闭空间中积聚,其空间的有限性和积聚的几何增长率形成了根本性的矛盾。
(一)用户意见下沉与用户互动活跃度上涨的矛盾
微博用户将意见场地转移至微信空间,其本身社会信息的流动性减弱,进入微信关系空间的“湿世界”,用户粘性的增加,使得意见无法上升得到公众有效的共享共商,反而是加速了用户意见的“下沉”。这种公众意见以及随之的公众情绪、公众心态的焦虑感在下沉中积聚,而用户之间私密交流的关联性表达却因无法排遣的情绪陷入更为活跃的互动中,这使得舆论态势呈现“意见积聚——公众情绪互动传染——意见再度下沉积聚”的恶性循环,用户意见下沉和用户互动活跃度的高涨形成了矛盾,使得公众意见的表达路径阻塞。
(二)公众意见无限积聚与有限私密封闭空间的矛盾
公众意见在微信空间中滋生并发酵,其意见表达通道的不畅通造成了意见的不断累积,公众情绪的不断积聚,多点互动所形成的各自情绪经过频繁的用户互动吐槽、无效的情绪渲染,使得情绪在有限的私密封闭空间中迅速积聚,加上没有有效的沟通和排遣,使得情绪最终膨胀,形成核裂变的爆发趋势,为后续的舆论态势埋下了隐患。
总之,微信圈强关系的“熟人社会”更大程度上是以情感、人情为纽带所形成的共同体,在社会认知、生活体验、利益认同上有天然的默契和同质性,所以私密交流中的吐槽、埋怨很容易形成不良情绪的传染,甚至失衡心态的感染,而微信圈子信息化传播又是圈层化的传播路径,无法为情绪找到突破口和排气阀,这种矛盾使得情绪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排解,从而加剧了社会矛盾。(作者 梁丽君 中国传媒大学传播研究院硕士研究生)
注释:
①Pierre Simen Laplace, A Philosophical Essay on Probabilities, New York: Dover Press, 1951:66
②Mark Granovetter. The strength of weak ties,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1973, 78( 6 ): 44-51
参考文献:
1.王欢,祝阳. 人际沟通视阈下的微信传播解读[J]. 现代情报,2013(7)
2.王潇雨. 微信使用者使用行为及意图探讨[D]. 兰州大学.2013
3.殷洪艳. 微信用户的“使用与满足”研究[D]. 郑州大学.2013
4.童慧. 微信的传播学观照及其影响[J]. 重庆社会科学,2013(9)
5. 张学标,欧健. 从关系空间构建解读微信的人际传播[J]. 新闻与写作,2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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